前世,他隐忍,他努力,他付出,家人到头来却只是对他弃之如敝履。 真贱! 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在亲弟弟手下,重生后,他一心只想复仇。 极品家人想搞幺蛾子?让你们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! 他要为枉死的母亲讨一个公道,也要为重生的自己改写一个结局!
第1章
“事到如今,告诉你也没什么。”
年轻人一身白色西装打扮,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,嘴角嘲弄地一勾,俯下身。
“你猜的没错,那老东西,确实是被我推下楼的。”
“你现在躺在这呢,也是因为我让大姐、小妹一有机会就在你的饭里加点调料,她们那还以为那只是恶搞你,两个蠢女人。”
听到这话,病床上,吴言那张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脸上突然青筋暴起,愤怒的嘴巴一张一合,却发不出一丝声响。
现在的他,已经完全是个废人了,全身能活动的只有眼皮和两根手指。
最惨的是,他要神志清醒地接受这个事实,还要一字一句清楚地听着耳边的挑衅。
“你啊,也是命大,用了那样致死的剂量,竟然还是捡回了一条命。”
“医生说,要是渡过了今晚的危险期,说不定你还能这样半死不活地一直苟延残喘下去。”
“但是我怎么忍心呢,我可是你情同手足的好兄弟,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当一辈子的活死人。”
说到这。
身边这年轻男人慢慢直起身。
月色中,那修长的身影带着死神的恶意笼罩在了吴言身上。
“不过,你的命还真硬。”
“当年那场车祸,老妈说本想双杀的,没想到,却只送走了你那傻白甜的蠢妈柳如画。”
听见母亲的名字,本就已经怒火中烧的吴言,眼中淬火,双眼猩红,近乎疯狂地想要从病床上挣扎起来。
可年轻男人却并不给他哪怕一丝反抗的机会。
只见他突然咧嘴一笑,露出森森白牙,伸手一掏,抽出了吴言脑后的枕头,死命压在了他的头上。
“我的好大哥。”
“故事讲完了,该送你上路了!”
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,吴言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那可以活动的两根指头上,捏住了输液管用力一扯,输液架应声倒地。
……
“夸嚓”!
玻璃碎裂的声音在耳边炸开。
恍惚中,吴言闻声一惊,猛地抬头睁眼一看,目光正对上了那张熟悉的脸。
那副金丝眼镜框上折射出来的寒光,他永生难忘。
只见面前这同父异母的弟弟吴晓宇,轻蔑地冷哼了一声,旋即扭过头,扯着嗓子对着门外高呼:
“天啊!”
“大哥!你怎么这么不小心,竟然摔碎了爸爸的奖杯!”
说完,吴晓宇迅速蹲身下去,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装作想要拾起那一地残渣。
而那一声惊呼引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。
两道苗条的身影挤到了门前。
“哎呀!这该如何是好,吴言,你都多大了!怎么还是这样毛手毛脚的!”
“大哥!这可是爸爸最中意的奖杯,平时爸爸都不让我们靠近,你怎么敢……”
眼前这个捂着嘴巴一脸惊讶的少女,是吴言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吴晓雪,正在准备女团出道,人前是一脸人畜无害小白兔模样,私底下却是个有两副面孔的丫头片子。
而另一个开口就在训话的,是吴言的同父异母的姐姐吴晓冰,她自己开了一家地产公司,在公司说一不二还不够,回了家还喜欢在吴言面前拉个臭脸教训他。
这时,一阵醉人的香水味姗姗来迟地飘了过来。
一个打扮奢华,曲线婀娜的中年女人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姐妹二人中间。
她看都没看吴言一眼,而是把目光第一时间投射到了蹲在地上的吴晓宇身上。
“噢哟!”
“我的宝贝!小心点!别割到手!”
这人便是吴言的继母,臧雪萍,明明已经是奔五的人了,但保养得宜的她乍一看去,却完全像是三十多岁少妇的模样。
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这四张熟悉的面孔。
吴言直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。
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,他已经弄清了当下的处境。
那不是梦,他确实死过了。
但是现在。
他又重生了。
眼前的这一出,他几年前就已经经历过一次了。
是弟弟吴晓宇听说父亲吴法天不久前立了遗嘱,偷偷来到书房查找,回头看到正巧经过的吴言,他做贼心虚,一个不小心碰掉了架子上父亲最珍视的奖杯,甩锅成习惯,吴晓宇直接反手一个栽赃嫁祸,演一出贼喊捉贼。
故事如果按照之前的路径发展,吴言虽然眼见着是弟弟碰掉了奖杯,却也只会小声地重复“不是我,不是我。”
在演技派吴晓宇的精彩表演之下,在另外母女三人不分青红皂白的厉声责难之下,吴言只能放弃抵抗,选择哑巴吃黄连、打落牙齿混血吞,最后的结果就是被不明真相的吴法天赏了一个大耳刮子,另附不许吃晚饭。
在吴晓宇看来,吴言这个做大哥的就是一个生性懦弱的怂货。殊不知这是这二十多年来吴言不知不觉养成的一种鸵鸟心理,他本能地想要避免冲突,好像只要维持着自己人畜无害的样子,就可以得到更多的爱;只要自己把脑袋扎进沙子里,就可以避免伤害。
可笑的,曾经的他明明是被冤枉的,被责罚之后却惴惴不安地想着,一切可能都是自己不好,如果他没有撞破吴晓宇的鬼祟,那奖杯就不会被碎掉,父亲也不会因此大动肝火,这种无谓的自责让他变得更加卑躬屈膝,一心只想要弥补。
从前的他,太想得到父亲的爱和肯定了。
幼年失去了母亲之后,父亲就成了吴言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。不久之后,吴法天续弦再娶了臧雪萍,她先是带来了吴晓冰那个拖油瓶,后来又三年抱俩,有了吴晓雪和吴晓宇。不过几年的光景,吴言就从经常被父亲抱上膝头的吴家独苗,变成了几个孩子里最不受待见的那一个。
这其中虽说离不开继母臧雪萍的偏心,但是颇有城府的她并不是一个脸谱化的后妈,她不会傻到明目张胆地去虐待,却会笑里藏刀地慢慢摧毁吴言幼小的心灵,让他潜意识里形成一种错误的认知,好像父亲不喜欢他都是他不够好。
在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,本性活泼大方的吴言愈发担心自己的言行,生怕一个大意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让父亲不满意。
谨言慎行到一定程度,很容易让人看起来懦弱不担事。这在一直霸气外露的吴法天看来,吴言这样的没出息就是随了他那弱不禁风的妈妈柳如画。就像他无法爱上柳如画一样,他也无法喜欢上自己这个儿子。
相比之下,他更偏爱小儿子吴晓宇。
而这个吴晓宇,生来便是伶牙俐齿,小嘴巴巴的很会讨父母和姐姐们的欢心。虽说学习成绩一般,但是运动天赋极强,再加上那俊俏的外表,从小到大走到哪都是让人侧目的存在。
就连吴言,小时候也很喜欢这个人小鬼大的弟弟。他甚至一度很羡慕弟弟那种如鱼得水的圆滑。直到他8岁那年被7岁的弟弟诬陷偷了零花钱,他才知道,弟弟的圆滑就是随时准备好了把别人牺牲掉。看着弟弟在父母、姐妹面前表演无辜的样子,吴言第一次明白,原来他一直当吴晓宇是好弟弟,而吴晓宇却一直拿他当傻B。
但是即便已经看到了吴晓宇的本质,却仍然无法阻拦他成为背锅侠的脚步,每次栽赃陷害的结局都是他吴言挨打,而弟弟喜提吴氏奥斯卡。
即便知道这份亲情有毒,他却还是选择饮鸩止渴,因为人总是对自身缺乏的东西格外渴求。
眼下的情况,和之前的无数次栽赃没什么两样,吴晓宇仍旧尽情发挥着自己茶里茶气的表演专长:
“妈,大姐,不要怪大哥了!大哥也不是故意的,他知道错了,下一次一定会注意的,你说是吧,大哥?!”
吴言没有作声,看着吴晓宇睁着眼睛说瞎话,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,他感觉此刻的自己完全像是局外人在看戏。
“不会吧,这事儿哪里还敢有下一次……”
吴晓雪小声嘀咕着,圆溜溜的眼睛咕噜噜地一转落在臧雪萍的身上,等着母亲发难。
“吴言,你怎么不说话?都二十多岁的人了,这点担当都没有吗?”
吴晓冰打断了吴晓雪的话头,一只手叉腰,另一只手直直地指向吴言,那趾高气昂的模样,仿佛吴言不是小她一岁的弟弟,而是她手下的奴隶。
“吴言,你不用害怕。”
臧雪萍不动声色地压了压吴晓冰的手,转而投向吴言一张和蔼可亲的脸,“一个奖杯而已,是你做的你就老老实实承认,你放心,妈妈不会怪你,就算爸爸回来要责怪你,妈妈也会帮你说好话的!”
如果不是之前经历过一次,吴言可能真的就相信了这张脸和这些话。
可是当吴法天大耳刮子呼上来的时候,说好会帮忙的她怎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臧雪萍就是这样,一直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圣母模样,其实却是那只披着羊皮的狼。
如果不是重生了,吴言真的无法想象,看起来这般亲切随和的女人,会在现实世界导演一出“皇后杀了皇后”的戏码。
换了一种角度看着眼前的四个人。
不知道为什么,吴言突然很想笑,而且这带着恨的笑意一旦从心底升腾而起,似乎就完全无法自持。
于是。
沉默良久的吴言,在四双咄咄逼人的眼睛的注视下,突然咧开嘴,放声大笑了起来。
那四人被这笑声吓得全都噤了声,下意识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,同时发现了彼此脸上惊恐的神情。
吴言这是疯了吗?!
怎么回事!
这歇斯底里的笑声里听不出一丝笑意,只有让人毛骨悚然的满满恨意!
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,身上都不由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,他们僵在原地不知道应该作出怎样的反应。
与此同时。
一身黑色镶金丝条纹西装的中年男人正推开别墅大门。油光锃亮的大背头下,是一张和吴言有几分相似的脸。
这人是吴言的父亲,吴法天。
刚进家门就听到楼上传来的癫狂笑声,他忍不住心头一惊,顾不得换拖鞋,就迅速向二楼跑去。
……
“吴言!你这是干什么呢!”
突然听到这带着怒气的咆哮,门口的四个人不自觉地周身一颤,向旁边闪了闪。
吴言有些气喘地止住了笑声。
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,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吴法天。而刚刚那张原本近乎疯狂的脸,几乎是转瞬间,就变得冷酷无情。
你回来了。
真好啊,你们一家五口整整齐齐的。
第2章
好一个相亲相爱的五口之家。
显得站在对面的吴言真的很多余呢。
过去的他,曾经那么努力,为了融入到他们中间,他极尽讨好之能。
可是他得到了什么?
身心无法痊愈的伤痕,和一家子完全养不熟的陌生人。
继母假仁假义的伪善,姐妹毫不领情的轻视,弟弟隔三差五的甩锅,父亲习以为常的冷漠。
可说到底,前世吴言的悲剧到底怨谁呢?
是谁为了向上爬娶了柳如画,却心思还在另一个女人身上?是谁让吴言来到了这个世界,却又让他小小年纪就失去了妈妈?又是谁丧妻不满一年,就娶了一个快要临盆的女人回家?
那些他小时候发生的不堪之事,就算在前世吴言也早有耳闻,但是对父爱的极端渴望,对父亲在人前伟光正高大形象的滤镜,让他选择充耳不闻。
如今,心死重生。
他承认,父亲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。
看着吴法天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外,吴言目光冰冷如刀。
“没错!是我做的!”
冲到门口时只看到吴言发癫,听到这话时吴法天才看到那满地的碎片,“什么?!你做了什么?!”
“爸,大哥他把您的奖杯……”
吴晓雪圆圆的眼睛机敏地一转,把对事情的叙述恰到好处地停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程度。
臧洪霞向女儿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,让他们父子自相残杀好了。
她们母子四个嘛……
看戏。
“我说是我做的!这奖杯是我摔碎的!”
吴言有些夸张地挥了挥手,仿佛展示的不是满地的碎玻璃片,而是一幅杰作。
那不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奖杯。
那是龙国法律界最高的荣誉奖杯!
这一樽小小的玻璃雕塑,代表的不仅是龙国政法界对吴法天能力的肯定,更是对他超越普通法律工作者的权威的授予。
所以,与其说吴法天珍视这座奖杯,倒不如说他要绝对保证自己权威的地位坚不可摧。
看着一地奖杯残骸,他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。
怒火几乎是在转瞬之间便从胸腔升腾而起,愤怒驱使之下,他一个箭步跨到吴言的面前,手臂高高地甩起。
“啪——”
可是。
预想的巴掌却并没有落到吴言的脸上。
剧情都知道了,谁还能挨打啊!
就在那0.01秒的功夫,已经预判了一切的吴言,伸出手牢牢地抓住了吴法天的手臂。
“你!你……”
吴法天愣住了,这个曾无数次在法庭之上慷慨陈词的大律师,竟然一时语塞。
被架住了的手臂悬在半空,他难以置信的目光顺着吴言的手滑到他的脸上,惊讶地发现,那张脸上竟是一种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的神情。
冰冷得近乎残酷。
而这冷漠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讥讽,目光转而投向门口正端着手臂一副看戏模样的臧雪萍。
“雪姨,怎么样?这是你想要的场面吗?”
臧雪萍眼皮跳了跳,脊背有些不自然地僵了一下,调整了一下嘴角的弧度,是一种不解中带着些许委屈的表情:
“咳,吴言,你刚刚叫我什么?!”
前世的吴言为了讨好父亲,为了能彻底融入这个重组家庭,小小年纪就主动改口称臧雪萍为“妈妈”。
这一叫,就是十几年。
久到吴言都误以为自己真的是她的儿子了。
可臧雪萍却从没有一刻真心地把吴言视如己出。
现在,已经知道了母亲被害真相的吴言,断不可能再喊出那两个字。
妈妈?
抱歉,这个称呼,你不配。
叫你一声雪姨,都是出于做人的礼貌罢了。
“雪姨,‘是我做的’,‘奖杯是我摔碎的’,这些话一定是你想听到吧?”
“你这孩子……”
这么多年,还是第一次见到吴言这副模样。
习惯了他那副逆来顺受、唯唯诺诺的样子,臧雪萍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乱了分寸。
不过到底是心理素质过人,她只是略显尴尬地调整了一下站姿,“天呐!吴言!你怎么会这么想?!我说的是,‘如果是你做的’你就老老实实承认……”
一直乖巧站在臧雪萍身后的吴晓宇有点急了。
自他记事起,吴言一直都是打不还手、骂不还口的软蛋怂包,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,怎么像一条疯狗一样乱咬。
“大哥!你就算现在在气头上,也不能这样对妈妈说话啊!她可是我们的妈妈啊!”
吴晓宇会挡在臧雪萍的面前,倒不是怕母亲受到什么伤害,他担心的是,既然吴言能发疯一样冲口攻击臧雪萍,就有可能同样攻击自己。
已经成功在吴言身上甩了这么多年锅了,他不允许自己在这么个阴沟里翻车。
“对啊大哥,你怎么能这么和妈妈说话呢?”
“吴言!你的教养呢!吴家这么多年就是教你这么对待母亲的?!”
吴晓雪和吴晓冰自然也是要坚定地和母亲站在统一战线上。
“你们说的都对。”
看着她们抱成一团,吴言勾唇一笑,目光却像锥子一样扎了过去,“可是,她是你们的妈妈,不是我的!”
“够了!!”
吴言的话每一句都像一枚炸弹,精准地一一落到了吴法天的雷区。他彻底感受到了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确实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。
家有家规,国有国法,此刻在他的心中,究竟是谁摔碎了奖杯已经完全不重要了,真相是什么,他的脑子也完全无暇顾及。
他只有一个念头!
他今天就是要教训这个逆子!
他是他的老子!
他让他跪下,他就不能站着!
“吴言,跟你妈妈道歉!”
“一口一个雪姨,你还有没有点规矩?!”
可笑。
这家人真的好可笑啊!
原来真相是什么对于他们来说都不重要的,他们需要的只是自己无理的情绪有人去默默承受罢了。
在这个家里,那个受气包,只能是他。
想到这,吴言觉得自己也很可笑。
“百因必有果,苦果都归我。”
他不是被吴晓宇选中的背锅侠,而是被全家选中的出气筒。
吴言扭过头,看着吴法天,目光生冷,“道歉?”
“我确实应该跟我妈妈道歉。”
“为我这么多年认贼作母,喊了那个女人那么多声‘妈妈’!”
“住口!!”
吴法天咆哮着,用尽了全力试图从吴言的手里挣脱。他不知道今天怎么了,这个平素文文弱弱的儿子,好像突然变得力大无比,任平他挣扎了半天还是没能抽出自己的手。
可就在这时,吴言突然大手一挥,猝不及防地松了手,惯性之下,吴法天一个踉跄,险些摔倒,梳得油光锃亮的头发都簌簌抖落了下来。
吴晓宇立马一个箭步冲上前去,一把扶住了吴法天,“大哥!你怎么能这样对待父亲?!”
吴言看了看吴法天,眼神中写满了绝望,“我也想知道,他怎么能对我这样!”
“滚!”
“你给我滚!”
吴法天气得额头上的刘海都抖落了下来,抬起微微发抖的手向门口一挥。
“正好,这个家,我一天也不想待了!”
吴言抬脚便走,奖杯碎片被他碾过,直接成了渣滓。
经过门口的时候,吴言回头看了一眼吴晓宇。
那眼神让后者忍不住脊背发麻。
说不出为什么。
他总感觉吴言的目光里。
好像充满了杀意。